贞元九年(793年),20岁的柳宗元和21岁的刘禹锡同时进士及第。一样的才情,共同的理想,让两人惺惺相惜,成为莫逆之交。可是也正因为怀揣着共同建功立业的理想,二人平生遭际颇为相似。
贞元二十一年,唐德宗驾崩,唐顺宗继位后,重用王丕、王叔文等人。当时的唐王朝经历安史之乱后,已是风雨飘摇,民不聊生。王叔文等人主张改革,以期拯救唐王朝和天下苍生。这无疑与有着“匡扶大唐社稷,救民生于水火”抱负的刘、柳二人不谋而合。他们遂加入以王叔文为首的革新派政治集团,成为改革及团队的核心人物。
但是,由于革新触及到了宦官与藩镇的利益,于是,遭到强烈抵击,半年后,革新失败,王叔文、王伾被逼身亡,刘禹锡贬为连州刺史,柳宗元贬为邵州刺史,被远远地逐出了长安,离开了他们施展才华与抱负的用武之地。
在被贬的途中,朝廷又传圣旨,加贬刘禹锡为朗州司马,加贬柳宗元为永州司马,并且规定:“纵逢恩赦,不在量移之限。”从此,他们开始了十年漫长的贬谪生活。
柳宗元与刘禹锡的情义之深,韩愈的《柳子厚墓志铭》中曾记述了这样一件事,刘禹锡与柳宗元于元和十年同被召回京城,不但未能起用反而再度遭贬,柳宗元得知自己被贬至柳州,而刘梦得远谪播州时,不禁大哭起来:“播州非人所居,而梦得亲在堂,吾不忍梦得之穷,无辞以白其大人,且万无母子俱往理。
”于是,柳宗元立即“ 请于朝,将拜疏,愿以柳易播,虽重得罪,死不恨。遇有以梦得事白上者,梦得于是改刺连州 ”。
柳宗元和刘禹锡一起动身前往被贬之地,出了长安,一路南行,来到衡阳——他们要分手的地方。想到即将分离,相见无望,柳宗元潸然泪下。他们彼此用诗来表达如今的离别之痛和患难与共的情义。
元和十四年,刘禹锡的老母亲逝世。柳宗元知道后,三次派人前往吊唁,并在信中约定,等到刘禹锡扶灵柩归乡经过衡阳时,在那里相会。可是,到了约定地点,刘禹锡等来的不是柳宗元,而是他的讣告。刘禹锡“惊号大叫,如得狂病。良久问故,百哀攻中。”痛失慈母,又接连痛失挚友。刘禹锡忍着悲痛,安排了柳的后事,飞书给韩愈,希望他为柳撰写墓志铭。刘禹锡还为柳写下了感人至深的《祭柳员外文》:“南望桂水,哭我故人……”,字字带血,声声含泪。
之后,刘禹锡按照柳宗元的嘱咐,代抚遗孤。并且以毕生之力整理柳宗元的遗作,又全力筹集资金刊印。千百年来,刘禹锡与柳宗元之间的这种挚友之情,有如夜空中的明月,有如黑暗中的烛光,一直照亮着中国文坛与政坛的一片天空。